第107章 趁虚而入的关怀-《玫色棋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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滚烫的汤底,新鲜的食材,冰镇的啤酒。几杯酒下肚,身体暖了起来,话也多了些。他们聊起各自学生时代的趣事,聊起对某些书的看法,甚至聊起对人工智能和艺术未来的一些漫无边际的猜想。方佳的见识广博,思维跳跃,常常能从一个寻常话题引申出有趣而深刻的观点,让汪楠感到一种久违的、智力上的愉悦和共鸣。她不再仅仅是那个“佳美”的女主人,或叶婧的“闺蜜”,而是一个鲜活、有趣、充满魅力的独立个体。
酒精和温暖放松了警惕,也软化了心防。汪楠开始不自觉地透露更多关于自己在叶婧手下工作的感受——那种如履薄冰的压力,那种永远不够“完美”的焦虑,那种对自身价值被完全绑定在他人认可上的隐约不安。他没有提及具体的冲突或“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”那种羞辱,但那些压抑许久的情绪,在酒精和方佳温柔专注的倾听下,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
方佳没有打断他,只是安静地听着,适时地给他添酒,或往他碗里夹菜。她的眼神充满理解和怜惜,偶尔会轻轻说一句“你一定很辛苦”,或者“那不是你的错”。没有评判,没有说教,只有全然的接纳。
“有时候我觉得,自己像个提线木偶。”汪楠望着锅中翻滚的红油,声音有些飘忽,“线在别人手里,她让你往东,你不能往西。她给你光,你才能被看见。她松了手,你就只是一堆没用的木头。哪怕……你觉得自己有了点自己的想法,想动一动,那线就会立刻绷紧,提醒你,谁才是主人。”
他说的是叶婧,但何尝不是对自己“棋子”命运的哀叹?
方佳放下筷子,隔着蒸腾的雾气看着他,眼神异常温柔,却也异常锐利,仿佛能穿透他言语的表象,看到他心底最深的恐惧和渴望。
“汪楠,”她轻声说,声音因火锅的热气和酒精而略显沙哑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,“你不是木偶。你是有血有肉、有思想、有能力的人。你的价值,不应该由任何握线的人来定义。线,是可以剪断的。木偶,也可以学会自己站起来,甚至……学会操纵别的线。”
她的话,像一颗火星,落入汪楠心底那片名为“野望”的干草堆。剪断线?自己站起来?操纵别的线?这不正是他“从棋子到棋手”的隐秘渴望吗?只是这渴望被叶婧的强权和他自身的恐惧长久压抑,几乎窒息。如今,却被方佳如此直白、又充满诱惑力地说了出来。
“可是……剪断线,可能会摔得很惨。而且,断了线的木偶,又能去哪里?”汪楠低声问,像在问方佳,也像在问自己。
“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。”方佳的回答毫不犹豫,她伸出手,越过小小的餐桌,轻轻覆在汪楠放在桌面、微微颤抖的手上。她的手心温暖,带着火锅的热度。“前提是,你要相信自己有行走的能力,也要相信……有人愿意为你提供新的舞台,甚至,帮你一起,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线。”
她的暗示再明显不过。新的舞台——“元象”。帮他的人——她自己。
汪楠感到自己的手背仿佛被烫了一下,却没有立刻抽回。他看着方佳近在咫尺的脸,看着她眼中那份混合着鼓励、期待和某种更深邃情感的灼热光芒,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。酒精、温暖、被理解的慰藉、对未来“可能”的渴望,以及方佳此刻毫不掩饰的、带着侵略性的温柔,混合成一种强大而危险的诱惑力,几乎要将他吞噬。
就在这时,方佳的手机响了。她看了一眼屏幕,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然后对汪楠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:“我接个电话,很快。”
她起身,拿着手机走向阳台,并拉上了玻璃门。汪楠能隐约看到她背对着客厅,似乎在低声而快速地说着什么,语气不像平时那么轻松,甚至带着一丝……凝重?
这个小小的插曲,像一颗投入温水中的冰块,让汪楠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一些。方佳有她自己的世界,有她的麻烦和秘密。她的温柔和“懂得”,是纯粹的善意,还是另一种形式的“趁虚而入”?他利用“新锐材料”的把柄对刘文瀚施压,算不算也是一种“趁虚而入”?在这个充满算计和利益交换的世界里,真的存在毫无目的的“港湾”吗?
他端起酒杯,将里面剩余的冰啤酒一饮而尽。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,带来一阵战栗,也让他更加清醒。
几分钟后,方佳回来了,脸上重新挂上了轻松的笑容,仿佛刚才那个略显凝重的电话从未发生。“一个难缠的供应商,没事了。”她轻描淡写地带过,重新坐下,很自然地又给汪楠夹了片肥牛,“快吃,都要煮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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